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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我的死
也变成敏感词

【PP全员/狡槙】ʞɔnɟ ǝɥʇ ʇɐɥʍ

-上篇-

角色很多,明确CP只有狡槙

犯罪集邮,恶劣,低俗,该有的都有,不该有的也有一些,请慎入

 

 

 

01
 

“首先,你得有一张别人的驾照。普通一点的方法是在网上找卖证件的帐号买,只要搜关键词就可以搜到。他们的优势是卡比较多,容易找到长得比较像你的照片,这样用起来比较方便。缺点是网上交易会留下记录,聊天记录、转账记录,这些也许会给你带来麻烦,但不用特别担心,这些驾照的来源基本都是偷窃,是钱包里的附赠品。既然他们做的是这种买卖,就不会多嘴也不会生事。再保险一些,你可以去桥洞下面找一群聚在那里的老女人买,现金付款,没有顾虑,不过她们包里通常只有几十张卡,很难找到和你很匹配的照片,也许这会招来怀疑,不过也不严重。旅店这种地方的人从来不会多问,即便买车票时偶然有售票的人问起来,你也可以说这是你刚上大学的时候拍的照片,一般不会再过问。你去买的话,一张也就几十美元,如果你认识几个当小偷的人的话,很轻松就可以拿到用得顺手、不会被识破的。你有这方面的人脉吗?”

“没有。我怎么会有这种人脉?”縢秀星回答。他朝坐在对面的槙岛耸肩,摆摆手说:“我充其量也只是认识几个流浪汉而已。”

槙岛用手指敲敲杯壁:“嗯,不意外。一部新手机,一个新电话卡,至少这些也是必须的——”

“等等……”縢打断他,“你不能帮我弄一张吗?我可以再给你点报酬。”

“……很抱歉,我只负责计划的部分,这些都需要你自己去解决,我从来不会把工作搞得太复杂。你也许可以称之为‘职业操守’,就像杀手不会在目标以加倍报酬为由求情时放过他一样,我也不会打破规矩。‘忍耐和坚持虽是痛苦的事情,但却能渐渐地为你带来好处’,你需要理解这一点。”

“但……”

槙岛朝酒吧老板招手。大段的对话让他感到有点口干舌燥。

“红茶。”

“没有红茶。无酒精饮料可以吗?最近推出了新品Suger Rush。”

“……好吧。”槙岛同意得有些勉强。他瞥了眼手机上的时间,继续说:“话又说回来,你之前的行动这么完美,为什么还要离开这座城市?是被不安感侵扰吗?如果是怕警察找到你的话,基本不必担心,我已经收到消息,他们对这起盗窃案束手无策。也许你把警察看得太聪明了,三百多人难道各个都是福尔摩斯?能力稍微看得过眼的都去查最近的连环凶杀案了。至于泉宫寺——就是你偷的那个银行行长——听说他似乎误会了什么,找人去逼问一个之前给他打过勒索电话的无辜的人了,你现在是安全的。”

“我明白,你的计划肯定是万无一失的,”縢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但我还是想去一个新地方,改头换面重新开始……”

“如果是罪恶感的话,就更不需要了,”槙岛喝了口刚端上来的饮料,除了甜味和一点酸味之外尝不出其他东西,这让他皱了皱眉头,“本来就是他和几个政治家、资本家们在酒桌上定的政策害你丢了工作,而且他的钱绝大多数也都是通过不正当途径来的,可以说这世上任何一个听说过他的人知道他家里失窃了都会感到愉快。”

“谢谢,但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觉得趁早溜掉比较好……”縢仍然没有动摇自己的决定。他把放在桌子下的棕色皮箱拿到桌面上,打开。槙岛凑过来,打量里面装的东西。这确实不只是“有点东西”的程度了,槙岛露出微笑,和他预计中的一样,各式珠宝在灯光下折射出炫目的光,足够支付普通人一辈子的开销,但槙岛只是想到几本一直躺在自己购物车里的绝版书。

“这是我昨天拿到的所有值钱的东西,按照之前说好的,三七开。不过有个东西我也不知道值多少钱,”縢用两根手指拎出一个小布袋子,“昨天拿得很匆忙,回来才看到这上面说,里面装的是玛丽莲梦露的头皮……”说到这,他露出作呕的表情,“你能帮我把这东西处理掉吗?”

“……我认识一个人体标本爱好者,也许他会有兴趣。但是我也不想碰这东西。”槙岛端着饮料往后靠。他从自己的包里拿出几个塑封袋递给縢:“把它装起来,我给你那个人的电话,你自己去跟他商量。”

縢给布袋套上好几层塑封后,掂量了两下,装进自己的背包。如果不是他亲眼所见,他真的很难相信一个银行行长会有这么变态的收藏……槙岛在笔记本上撕下一串号码递给他,他瞟了一眼上面的名字,“藤间幸三郎”,揣进上衣口袋。人体标本爱好者?……他真的不想接触这种人,也许还是直接把这东西扔掉比较好。

 

几分钟后,縢拎着他的皮箱走出酒吧的门。他在雨后的夜幕下伸了个懒腰,回头打量这间被绿色霓虹灯妆点的酒吧,和门上挂着的“CLOSED”标牌。最近的经济萧条让他丢了原本的工作,数天前,他被这家店的风格吸引,打算在这里消磨时间时,偶然认识了槙岛,一个自称是“犯罪顾问”的男人。据他所说,他可以帮人定下周详的计划,目前为止的成功率都是百分之百……縢尽管将信将疑,但抱着走投无路拼拼运气的心态接受了他的提议(反正不需要付定金),没想到最后的计划真的实施得异常顺利。

他沿着湿漉漉的人行道走着,旁边公园的湖水中倒映着树枝和月亮的影子。公园里还有一些散步的人,和几个躺在长椅上的流浪汉。縢坐在长椅上,深呼一口气,抬头看向夜空,想要放空自己的脑袋。背后的男人似乎在给自己的上司打电话抱怨什么,但他忙着感慨自己的人生,没有听进一个字。他开始回想昨天的整个过程——从他在一个街边古怪的黑人老哥手上买下手上的皮箱开始,到自己把装在泉宫寺家里的监听器烧毁结束,这一切都像是场奇幻的梦境。

啊,对了。他突然回想起一个细节。之前槙岛谈到的勒索电话,他似乎在某天深夜的监听器中听到过。好像是一个人威胁泉宫寺说手上有他的丑闻,要他交钱,不然就把这些丑闻曝光来着?泉宫寺那家伙是把这个人当成自己的替罪羊了吗?縢纳闷地揉揉自己的头发。所以这事真的已经和他完全无关了?他躺倒在长椅上,还是不太能相信自己的顺利脱罪。坐在他背后椅子上的那个男人怒气冲冲地挂断电话离开了,縢一动不动地思考了一会儿,才坐起身。不管怎么说,现在他是富有的、自由的、没有后顾之忧的,这应该是所有人都梦寐以求的状态了。崭新的生活、广阔的世界在向他招手,周围的所有事物都变得如此友善与迷人……他该怎么处置这笔钱好呢?买新车子、新家具、新游戏?他觉得自己甚至能把整个steam商城的游戏都买下来了。縢站起身,拍拍衣服,精神焕发地重新前进。也许是他思考得太入神了,縢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皮箱的重量发生了微小的变化。

 

02

 

在縢离开酒吧后,年轻的少女王陵璃华子踏入了这里。她容貌姣好、身材纤细,穿着高中生工整的学生制服,衬衫和裙子非常干净,没有一丝褶皱,看上去与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她四下环顾片刻,坐到角落里槙岛的旁边。

“晚上好,槙岛先生。”她笑着和槙岛打招呼。槙岛从手里的镶钻怀表挪出一点注意力给她:“晚上好。”槙岛的语气比以往稍微轻快了些,这让王陵意识到他现在心情不错。

“在工作?”她把挎包放在桌边,饶有兴致地观察摆在桌上的东西——几叠现金、一些珠宝,还有看上去像是什么古董纪念币一类的东西,杂七杂八地堆在一起。这可真是一大堆钱。

“你的画怎么样了?”槙岛岔开话题。王陵听到后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她的画……已经持续三个星期一笔都下不去了,灵感的匮乏让她几度接近疯狂。她忧心忡忡地撑着下巴说:“还是没有进展。我的灵感女神已经离我远去了,怎么努力都召不回来……这样下去,父亲下周的画展我也没办法参加了……真希望他现在死掉算了……”

“要暗杀计划吗?二十万美元。”

“……不,谢谢,”王陵泄气地把额头贴在桌上,“而且二十万?我记得不是五千吗?”

“那个是对普通人的价格。对于你父亲王陵牢一这种公众人物,二十万已经是内部优惠价了,毕竟他随便一幅作品都可以卖出这个价格,你又是他的遗产继承人。”槙岛把清点好的东西收好,走向柜台。崔九圣——酒吧老板,也是他的合伙人之一——正在里面擦酒杯。

“你的份。”槙岛把刚才摆弄的镶钻怀表扔给他,崔九圣接住后放进衣服口袋。他总是穿着那件不合季节的薄羽绒服,也许是为了搭配酒吧赛博朋克的装修风格,不过这让他看上去有些古怪。

“关于那个勒索电话,”槙岛问崔九圣,“你有什么头绪吗?”

 “姑且算是有吧……”崔九圣把酒杯摆上架子,“知道泉宫寺人体收藏癖好的人很少,不过仔细回想起来,我上周去和外围女碰头的时候似乎说漏嘴了。”

 “你不是情报商吗?多少有点职业素养吧,”槙岛把还装着大半杯饮料的酒杯递给他,并给出了一个差评,“淡得像糖水。”

“你也可以理解成情报交换,毕竟有付出才会有回报。不过确实想想也只有她那边一条泄露途径了……我还以为她的嘴会比较严。”

槙岛笑了笑:“一个会把泉宫寺家里有几个房间、什么布局、地毯什么颜色都告诉你的人,嘴巴会比较严?”

“我只是打算跟她开个玩笑而已,别对我太苛责了,”崔九圣说,“在和她告别的时候我说,你不要离泉宫寺太近了,他可是有人体收藏癖的,特别是像你这样的年轻女性。就这样而已。”

“所以是她把情报卖给了其他人?”

“我猜她只是和自己的朋友聊天时随口说出去了而已。她对这些情报没有我们这么敏感。而且她也没料到会有人把这种话当真吧。”

槙岛对他的解释兴致缺缺,他又问:“泉宫寺雇了谁去帮他追查那个替罪羊?”

 “我还不知道,他通常都是在暗网上挂任务信息和报酬,然后等待别人接下……我可以查谁接了他的任务,不过八成是哪个职业杀手,我不想和他们有什么过节。”崔九圣叹了口气,看上去有点为难。

“算了,就这样吧。至少现在看起来,一切都很顺利,”槙岛也没有继续强求,“接下来两个月暂时没有其他计划了,好好放松自己。”

“好的,老板。”

槙岛推开店门,开车驶上回家的路。他顺手打开了车上的广播电台,调到他保存的两个频道中的一个。狡啮今天有拳击赛,而他又一次赢了,这是当然的,他永远都是赢家。槙岛再次确信了这一点,满意地换成了以往的古典乐。

 

03

 

对佐佐山来说,这绝对是他最糟糕的一天。他气急败坏地从赌场出来,用皮鞋鞋跟把烟狠狠地踩灭。那个黑人大个看上去至少比对面的人壮一倍,居然最后被按到地上打到站不起来,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他把这个月的工资全都压了上去,却转眼间全都输光,他妈的……也许他早就该预见这件事,在他认出那个大个就是之前卖给他皮箱的货车司机的时候?果然货车司机这种业余的选手还是打不过专业的拳击手?但这他妈根本不合理!

佐佐山看着自己的皮箱,里面装着几袋猫砂。作为猫砂推销员,他的生活相对来说有些窘迫,今天的大出血让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付得起这个月的房租。他坐在马路旁边,试图再抽几根烟让自己冷静下来,却看见那个害他输了钱的拳击赢家走出门口。愤怒驱使他朝那个男人破口大骂:“下地狱吧!”

男人瞥了他一眼,朝他竖起中指,上了计程车。佐佐山把烟扔在地上,狠狠踢开。旁边的一个流浪汉看到他的模样,劝他说:“放宽心吧,老兄。再怎么说,你的钱也回不来了。如果你不早点放弃,迟早也会和我一样。”

“……谢谢,兄弟。”佐佐山勉强地说。他想自己最好还是先在附近转一圈,缓解一下自己的情绪。但他现在身无分文,连借酒浇愁的酒都喝不起,只能找个地方坐会儿。他沿着街边散步,走到一个公园里,坐到无人的长椅上,随手把皮箱放在旁边。在他想着“不可能有更糟的事情发生了”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是他的上司来的电话。

“……操。”他接起电话。如他所料,上司想要和他讨论这个月的业绩问题。在进行了一番已经重复过几次的争执后,他把电话挂断了。他心烦意乱地揉乱自己的头发,失去了在外面闲逛的兴致,只想把自己扔在床上好好睡一觉,忘记所有烂摊子。他的手在椅子旁摸索了一下,拿起皮箱走掉了。

当然,处在心情低谷的佐佐山也同样没有注意到皮箱微小的重量变化。


04


德斯蒙德·鲁塔干达是一个普通的货车司机。年轻时他也进过佣兵团,在世界各地流血流汗,不过现在,他只是单纯地过着在静谧的夜晚独自拉货的日子。

他对这样的生活没有什么意见,虽然他年轻时赚来的钱大部分都被他挥霍一空,因此现在手头有些拮据,但他仍然享受着这种不用担心自己明天是否还能活着的安稳感。

可德斯蒙德在做生意这方面却缺少应有的脑细胞。他这次采购行李箱采购错了数量,结果搬完货之后还多了几十个。他不想载着这些多余的行李箱再跑回去,于是找个路口开始吆喝,希望能够卖出去一些。

几个小时里,他卖掉了五六个,而这几个顾客中就有縢秀星和佐佐山。

然后德斯蒙德看了看时间,快到晚上了。他还有一个新单子要送——附近的妓院订了500根各式各样的假阳丨具,除了正常的用途之外,她们似乎还想要给墙壁加一些别致的装饰。德斯蒙德从来不挑单子,比这更猎奇的东西他也运过(就算是尸体他也照运不误,可惜目前为止还没有人委托过他)。他想,刚好可以把这些性道具全都装到剩下的皮箱里,省得不小心被警察看到,还要遭受一番盘问。于是他收拾好货箱,坐上驾驶座,朝供货点开去。


05


就这样,因为买了相同的皮箱,佐佐山拿走了坐在他身后的縢辛辛苦苦得来的胜利果实,并对此毫不知情。

本来佐佐山交不起房租的命运似乎就应该在这个美好的夜晚终结,他的最糟糕的一天将会在他回家打开箱子后变成他最棒的一天,但不幸的是,他选择了一条平时不会选择的回家路线——这样绕些远路会路过一个猫咖,看着那些猫可以让他的心情变好,并且他可以再次跟店主推销自己的猫砂;但他所不知道的是,晚上这条路上小偷和抢劫犯很多,尤其是在现在的萧条形势下。

再次被店主拒绝后,佐佐山离开猫咖里可爱的小奶猫,穿过一个黑暗的小巷。巷子里,他被一个男人拦了下来。

“买片吗?”男人穿着破旧的风衣,从角落拖出一个纸箱,里面装着几打片子。

“抱歉,但我没有钱。”佐佐山摇头。

“别这样,看两眼吧,都是刚解禁的片子。”

佐佐山本想就此离开,但他看到一个封面上的女人很合他的口味。于是他蹲下身,开始翻看碟片。

“‘十次瀑布潮丨吹’?我从来不相信这些噱头。你不觉得这是用切换镜头做出来的骗局吗?”

“哦,怎么说呢,这要看你愿不愿意相信了,”卖片的拍拍他的肩,“你知道,有的人会去看一些打码的扶她片,也都是靠想象力来让自己接受的。”

“不可思议,我一定会被马赛克吸引全部注意力的。”佐佐山叼着烟往后翻,背后却突然传来了一股异样的感觉。他回头看,自己的箱子不见了,一个人正提着它蹑手蹑脚地走向巷子的另一端。

“嘿,站住!”佐佐山连忙站起身,朝那人的背影大喊。小偷的身体僵直片刻,回头看了他一眼。只有一瞬间,佐佐山看到了那人的正脸——戴着圆框眼镜,发型是可笑的西瓜头——然后那人拔腿就跑,飞快地消失在了巷口。

“妈的,连猫砂都要偷?”佐佐山丢下片子追了上去。即便他并不是很在意这两三盒猫砂,但这个肆无忌惮的小偷显然把他惹毛了。

 

06

 

德斯蒙德觉得自己压根不应该去赚这笔“快钱”。他坐在更衣室里,脑子里嗡嗡作响,眼前一片模糊。他觉得自己似乎断了两根肋骨,手臂关节也脱臼了,这和他事先预期的完全不同。走入拳击场之前,一个叫做禾生的像是赌场老板的老女人对他说,这是场黑拳,他的对手会在第五回合输在他的手下。但上场之后他才发现似乎完全不是这回事。对面的人像是打红了眼,杀气重得像是要和他拼命,不知是被场外层层观众的呐喊冲昏了头脑还是怎么回事。如果是平时的他,也不至于沦落到败北的地步,毕竟以身体素质来说,他的力量在对手之上。但在供货点搬完货物之后,他已经相当疲惫了,这导致没有发挥出自己的正常水平。

怪他自己贪心又大意。德斯蒙德用毛巾擦着身上的汗。本来他过来只是随便想赌点小钱,放松一下,但在拳击场门口被人拦住问“想不想赚点快钱”的时候,他确实过于自信了。他没料到对手是个如此难搞的家伙,即便接下他用尽全力的拳头,还是能很快从地上爬起来,再次出手,仿佛有什么东西支撑着他绝对不会倒下一般。甚至他在和那双蓝眼睛对视时,都会感受到自己灵魂深处传来震颤。那是冷静与暴怒之间的极致平衡态,看猎物的眼神。真是个狠角色。他摸摸疼得钻心的肋骨,撑着自己的身体站起来。

然而,不知为何,他从这场战斗中感受到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畅快。这让他想起自己十多年前,还在佣兵团里的时候,在异国的街头尽情地挥洒过剩热血的时光。他仿佛再次被灼热的日光洗礼,再次踏上那片沙地。这实在是太神奇了,他简直像是找到了年轻的自我。

“这就是男人……”他喃喃自语,“狡啮慎也……我记住你的名字了。真正的男人间的对决,非常棒。”

德斯蒙德步履艰难地离开赌场,回到自己的货车。尽管他的车里还装着500根假阳丨具,但他现在必须先开去医院一趟了。希望那位赌场老板,禾生女士,不会去找这个不肯打假拳的男人的麻烦,他在心里真诚地如此祈祷着。

 

07

 

狡啮慎也觉得自己彻底冷静了下来。他走出拳击场,没有和任何人说话,拿走自己的衣服,离开了这里。更衣室里看到他的人都很安静,只是注视着他离开,而走出门口后,他看到一个平头男人站在路边朝他大骂。以前也总有这种情况,多半是赌拳赌输了。往常他不会对此有任何反应,但他现在的心情欠佳,所以他朝那个方向比了个中指,然后才坐上计程车。

今天的对手很难缠,让他久违地燃起了好胜心,可麻烦的是,这已经是他第二次无视禾生让他打假拳的命令了。狡啮在车上点了根烟。上一次无视后,禾生找他“谈”过一次,让他充分理解自己在谁的手底下做事,而这一次,狡啮无法知晓她是否还会用同样的方法了。说不定等他回家后就可以看到禾生提前赶到了那里,摆着一副令人作呕的表情坐在沙发上,让她的打手教训自己一顿。那会连累槙岛被扯进自己的一堆破事里。槙岛只是个普通的学校老师,无论如何,这都是他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情。狡啮掏出手机,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到家了吗?”

“刚到。”

“一切正常吗?”

“嗯……是,至少我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怎么了?”

“没什么。”狡啮揉了揉自己的腹部。虽然他没有受什么重伤,但全身仍然有好几处传来钝痛感,目测他会有一周时间无法自如活动了。他捏着手机,抽了口烟:“只是又惹到我老板了。你注意点周围,不知道她会不会来找我的麻烦。我现在打车回家,等我到了,我们就一起离开。”

“好。”

这就是给别人打工的坏处了——你总是要看老板的眼色。槙岛挂断电话,拉开窗帘四下打量片刻。房间里没有开灯,周围非常安静,听不到半点声音。狡啮的老板,禾生壤宗,槙岛以前和她有过业务往来,不过顾及到狡啮的原因,他们还没有正式见过面。槙岛很了解她的性格,虚伪的老太婆,掌握了附近数家地下赌场,对下属要求百分之百的绝对服从……好吧,想想他能做什么……槙岛站在客厅中央思考片刻,快速联系了几个附近的流浪汉,让他们帮忙注意有没有异常车辆来往,尽管他觉得以他们两个的反侦察水平,禾生估计也很难拿到他们的地址。在他刚做完联络后,狡啮踏入了家门。

“学校怎么样,亲爱的?”狡啮脱下外套,走到窗边,吻了吻他的额头。

“和往常一样。”槙岛眼也不眨地回答。他撒谎时的表情真诚得可怕,而笼罩在他脸上的洁白月光把一切修饰得更加完美。“你那边是怎么回事?”他问狡啮。狡啮打开洗手间的灯,洗了把脸,用毛巾边擦边说:“今晚的比赛,我老板让我第五回合输掉,我没有听她的。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你认为她会采取一些手段警告你?”

“显然。”

槙岛撑着下巴看他:“我觉得无可厚非,这样至少能让她明白不能命令你故意输掉。”

“我不知道……她今晚似乎还请了几个黑手党的朋友,也许他们有赌我这场比赛。”

“好吧,这下听上去有点糟糕。”有时候他们会通过赌拳的输赢来暗指自己的合作态度,狡啮好像完全弄砸了这一切,槙岛想。

“我先去车库看看,”狡啮和槙岛一样掀开窗帘打量周围,看上去有些烦扰,“不知道我们的车能不能顺利开出去。”

“不用太担心,”槙岛起身,给他整理了一下衣领,“她还需要你继续干活。”

“只是以防万一。”

狡啮握住他的手腕,吻了下手背,拿起外套出了门。槙岛抱臂靠在窗边,看他走到车库里,决定给自己倒杯茶,消磨点时间。虽然刚结束掉一个大项目,但显然今晚,他还得继续熬夜。

 

08

 

Spooky Boogie是一个广受欢迎的虚拟形象,她是一只独眼的白猫,有心型的眼罩和紫色的领结,同时,鲜为人知的是,她也是一名致幻剂卖家,并且只接待女性顾客。此刻王陵正坐在桥边,端详着她手里的几只蘑菇,回想起几天前线上交易时,Spooky Boogie对她说过的话。

“听好,我不会像其他毒贩那样说些‘没有副作用’、‘不会上瘾’之类的屁话,但我也不会像普法电视节目里那样告诫你一旦吸上就永远都戒不掉这种糊弄孩子的蠢话。我要说的是,这种致幻的东西确实会上瘾,但它没有其他毒品成瘾那么快,你需要尝试好几次才会产生依赖的感觉,而且更多时候是因为心理作用和社会作用,对你大脑的损害也会相对小一些。如果你尝试一些依赖性更强的毒品,比如海洛因,确实会很迅速地对你的神经造成难以挽回的损害。但我只卖给女性,我不会卖那种彻底毁掉神经系统的垃圾。你说你想要找到创作灵感,而且不缺钱,对吧?我觉得你很适合这个。”

王陵用她的虚拟形象接下了Spooky Boogie递给她的样品,上面贴着“迷幻蘑菇”的标签。

“吃下它的时候记住几点:第一,要在封闭的室内,门窗都要关严;第二,屋里不能有能够伤到人的利器;第三,最好自己一个人……不过如果你坚持要和别人一起的话,我也无法阻止你,注意前两点就行。吃的时候最好空腹,要先在嘴里嚼两分钟再吞下去。如果想要快点结束效果的话,就去吃点甜食或者喝点酒。之后,如果你想要更多货的话,来找我;如果你上瘾了,想要戒断的话,找戒毒所;如果你搞出什么嗑多了伤人杀人的蠢事的话,离我远远的,找律师。听懂了吗?”

“明白了。”

 

但她才不想那么做。王陵倒出一半的蘑菇在手心,抚摸着它们泛黄的根。只吃一半,在室外,网上说这会给她更多的灵感……在父亲的画展到来之前,她必须得快点想出办法画完自己的作品。她把它们放进嘴里,认真嚼了起来。味道淡淡的,有点土腥,和普通的蘑菇没什么区别。晚风轻轻吹过她的发梢,旁边的树叶沙沙作响。她坐在石阶上,从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甜点盒子放在身边,平静地转头望向水面。

 

09

 

还有一条街就走到回家的公车站了,縢对照着自己手机上的导航。他哼着歌走到街角,继续着自己关于如何花掉一笔巨款的幻想,突然被一个狂奔的人撞了个满怀。

他们两个摔倒在地上,縢被他撞得懵掉了:“喂,老兄,走路看道啊……”他坐在地上抱怨,但那人却没有理会他,抱起箱子飞快地逃跑了。

“搞什么鬼……!”縢揉揉自己的屁股,看到另一个人大喊“别跑”风一般地跑过他身边,在那人身后紧追不舍。

等等……那个不是自己的箱子吗?縢定睛看去,瞬间冒了一身冷汗。他飞快地打开自己手边的箱子——里面不是他的钱与珠宝,而是几个不知是什么东西的纸盒子。

“该死的……这是什么?”縢震惊了。他又转头看向那两个追逐着跑远的人。靠,一定是刚才摔倒的时候前面的人拿错了箱子!縢仿佛一下子明白了过来,他站起身,用最快的速度追了上去。

 

10

 

对宜野座来说,今天的城市平静得如同以往的每一天。巡逻时间即将结束,于是他把警车停到路边,准备收工。这时他偶然看到了身旁的墙上贴着的一张电影海报,他很喜欢的女影星常守朱近期上映的最新影片。海报上的常守穿着女公务员的制服,手持枪支躲在一块石头后,远景则是一个巨大的怪物……也许是哥斯拉?宜野座不太认得,他这类影片看得很少。虽然他认为自己对大战异形的电影不太感冒,但既然常守是主演,他还是掏出手机,打算订一张明天的电影票。正在他研究哪排座位的视角最好时,不远处的吵闹声引起了他的注意。

宜野座抬起头,看到一个西瓜头、一个穿西装的平头、一个橘色头大呼小叫地相继跑过,怎么看都不像是友好夜间马拉松的样子。宜野座收起手机,坐进警车,打算追过去看看情况。

 

跑在最前面的是御堂将刚,正如我们之前所看到的那样,他是个小偷。他非常胆小,所以行事一向很严谨,至今没有太大失手,而这次与卖片的人配合的失手却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因此可以说此时的他完全慌了神。他凭着本能拼命逃跑,却渐渐开始体力不支,汗如雨下,双腿不听使唤,而后面的人却仍然紧追不舍。眼看着要被追上,他的面前却突然拐出一辆货车。货车的车顶是开着的,他想,这应该是他最后逃脱的机会了,于是他用尽全力把箱子丢进货车,自己也扒上了车边。货车越开越快,后面的人也被他甩远。他松了口气,开始往车顶爬。但当他爬到车顶边缘后,他却一个重心不稳,跌进货厢里,发出沉重的响声。

正开向医院的德斯蒙德听到自己的货箱里传来响声,踩下刹车。他把车停在路边,下车,打开货箱的门,看到一个人正趴在自己的货物堆里呻吟。

“你他妈为什么在我的车上?”德斯蒙德一副见了鬼的表情,而御堂则对他的疑问置若未闻。他捂着胳膊起身,环顾自己的四周,都是完全一致的箱子,也呆住了。他打开被他压在身下的一个箱子后,似乎遭到了冲击,傻在原地不动弹了。

德斯蒙德失去了他仅剩的全部耐心。他不管自己肋骨的疼痛,提起这个让他恼怒的西瓜头的衣领:“听着,混账,我不管你想干嘛,但现在立刻,滚出我的车,不然我叫你好看。”而这时,另外两个奇怪的家伙追上了他的车。和这个混账一样,他们看到满满一货箱完全一致的箱子也呆滞了片刻,而当他们打开其中两个,也同时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最先恢复正常的是佐佐山,他看向德斯蒙德:“你就是那天在街边跟我兜售皮箱的司机?”德斯蒙德不记得他,但说到兜售皮箱,应该是他没错了。“能不能有个人跟我解释一下你们他妈的在干什么?”德斯蒙德松开被他提起来的御堂的衣领,觉得自己身上的伤更加痛了。但佐佐山显然也没听进去他的话,他和縢开始不约而同地做起一件事——翻进货箱,打开他的每一个箱子。

“嘿,嘿!”德斯蒙德想要阻止他们,但他的伤实在是让他有些行动困难了。他的货物从箱子里被甩出来,堆得到处都是。

“你他妈究竟为什么会弄这么多假鸡丨巴?”佐佐山边翻边问。

“这是我运去妓院的货物,你这蠢货。”德斯蒙德回答。佐佐山和縢翻来翻去,还是没有翻到自己的猫砂和钱,而他们已经被自己拆出来的性玩具淹没了。

“这都是什么事儿!我的钱跑到哪去了?”縢抱怨着,摸索到另一个箱子。“钱?我只是想找到我的猫砂。”佐佐山皱着眉接话。而正在这时,御堂突然用颤抖的声音喊了一句:“警察!”

听到这个噩梦般的词语的几人朝后看去,一辆警车正朝他们的方向径直开过来。“该死的条子!”对警察的厌恶和畏惧暂时超过了几人要找回东西的念头,縢二话不说,跳下货箱逃走了,御堂也紧跟在他们身后逃了。佐佐山作为一个被抢的人,倒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逃跑的必要,于是还是继续翻着他的猫砂。德斯蒙德感觉自己也应该快点逃,他真的不擅长应付条子,但他现在行动困难,又绝对不能丢下自己的货物不管。于是他只得留在原地,等着这位警察从车上下来,并开始他的一系列刁难。德斯蒙德期待警察最好不要问“这里发生了什么”之类的话,因为显然他也一头雾水。

 

11

 

藤间作为一名绝对专业的职业杀手,从来不对他的任务目标手下留情。这次他接手的泉宫寺任务的对象已经确认,金原祐治,一个洗衣机工厂的工作人员。从他所调查到的外表(没精神的矮胖子)与性格(畏畏缩缩、被同事霸凌)上来看,似乎完全不符合一个完美盗窃计划的制定者,尽管他确实不知从哪里得知泉宫寺的人体收藏爱好,并愚蠢地打了通勒索电话。不过藤间的任务只有弄清金原到底是不是洗劫泉宫寺家里的那个盗贼,以及如果是的话,杀了他,然后把泉宫寺的重要收藏——玛丽莲梦露的头皮拿回来,因此他觉得,这是个轻松的任务,一切都将在他的掌握之中。

而当他做好所有准备,动身前往金原的住所时,却被路上偶遇的一个奇怪的少女拦住了。她穿着整洁的学生服,躺在藤间需要跨过的石阶上,右手高高地举起,看着自己的手不断发出悦耳的笑声。

“需要帮忙吗,这位小姐?”藤间礼貌地问。少女看向他,发出了惊叹的声音。

“你看上去……很特别。”少女半坐起身,带着迷离的笑容看向他。藤间看到被她压在身下的东西,半包蘑菇……算是弄清楚了这里是什么情况。他是遇到了什么人间真实版《罗马假日》的展开了吗?藤间看着这个明显嗑得神志不清的少女,陷入是否应该多管闲事的纠结之中。

“你的眼睛……真的很特别。全都掉出来了……不,被树枝刺穿了……”

“你住在哪里?”藤间试图和她沟通。

“……太奇妙了,整个世界都在发光……哦,那是我父亲的一幅画。你怕蛇吗?哈哈哈哈,我的手指都在动……你看它们,很可爱……太可爱了,我的天啊……”

这小姑娘看上去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幻觉世界里了,藤间看着喋喋不休的少女想。他念头一转,起了别的想法。因为任务的原因,他已经错过了一届畸形展,这届的话,作为补偿,也许他可以带点新鲜的东西过去。

“你叫什么名字?”藤间坐在她身边,换上温柔的语气。

“我?王陵璃华子。我讨厌这个名字。它听上去像一个玻璃人偶。”

王陵?藤间挑挑眉,他所知道的一位当地著名画家就是这个姓。“我现在看上去是什么样的?”出于单纯的好奇,他问。

“一个被无数树枝贯穿的史莱姆,但是你一直在变……嗯……呃……那是蜘蛛腿吗?”

藤间很难想象她看到了什么画面。他摇摇头,抓起了王陵的手,光滑的触感让他更加确信这将是个不错的素材。

“来跟我走吧?我带你回家。”他说。任务的事情倒可以明天再说,好的素材与好的时机却不常能这么契合。

王陵似乎还保留着一丝清醒,她歪头说:“去哪里?做什么?”

“我给你找一个舒服的地方休息。你不想来吗?”藤间温柔的声音带着十足的蛊惑。

“不……我不能休息,我要画画……”王陵挣开了他的手,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对,画画……我都忘了……我应该把现在看到的东西画下来才行,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她抓起包,在里面翻找了一阵,突然停下了动作。

“……我需要一些颜料。”她慢慢站起身,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把包远远抛到了河水中。藤间后退了两步,察觉到她的状态不太对劲。

“一些让来画展的所有人都能震惊、沉醉的颜料……一些能让我的作品变成独一无二的‘原创作’的颜料……”

风把她的黑色长发吹起,她的嘴角仍然笑着,看向藤间的眼神却冷酷而癫狂。

“你会帮助我吧,先生。”

王陵亮出自己的刀子,迅捷地朝藤间刺去。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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