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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黄】无人区的某个过客

虐预警

段子

 @周黄深夜60分 关键词：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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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要讲一个故事，是关于我的，又和我没太大的关联。

我身处在一片沙漠无人区中，在那里做补给站，为过路的人提供食物、水和汽油。这个鬼地方只有我自己，和一只鹰。显而易见，这是个垄断企业，其中暴利不言而喻。在这儿打火机卖80块，火腿三明治200块，一瓶水120块，一桶油2000块，可以刷卡，不接受砍价，爱买不买。

在这种极端价格下，当场翻脸打算抢的人不在少数，因此我必须时刻把枪别在腰间，以备不时之需。还好，到目前为止，我只用过一发子弹，打在了偶尔路过我头顶天空的一只飞鸟身上。那天晚上我吃了顿烤鸟，可惜没有路过的游客，不然这只鸟那么香，至少可以卖个1000块。

但这个故事的主人公，却不是我，而是一个过客。

他来之前的那个傍晚，我已经忘了我在做什么了——或许是在喂鹰，或许是在吹口哨。我只记得，那辆灰黑色的越野车从沙丘的缝隙中冒了出来。德国牌子，好车。我停下手里正在做的事情，盯着那车看，直到它停在我的身边。

由于饱经风霜的缘故，我的外貌看上去像个精神失常的野蛮农夫。他摇下车窗，摘下防风镜，露出一双莫名乌黑的眼睛。他藏在黑白格子围巾下的嘴问了我一句。

“你好。有油吗？”

一个有礼貌的年轻人，我想。我点头，转过身挥挥手，示意他进屋。

年轻人走进屋后摘下自己的围巾和皮手套，我才看到他的面容。如果我的审美还没有扭曲的话，这确实是可以用“帅”来形容的。

我难得拿出极大的热情来招待他，可能是我的话语方言味太重了，或者太久没遇上活人语言功能退步了，一句话要重复好几次，帅哥才能听懂，并给我字数不多的回复。

“你是从哪来的？”

“S市。”

“自驾游吗？”

“嗯。”

“那可真够远的。你一个人？”

“不是。”

我回头看看他的车，里面并没有其他人。我猜他是说还有别的车跟他一起来，之后在沙漠中走散了吧。可怜的人，希望他们还好好活着。

我闲着没事，给年轻人拿了个三明治填肚子，看在他性格还挺讨人喜欢的份上，这顿饭就算我请的好了。我于是借这个机会又和他聊了两句。

“为什么来这里？”

“……约定。”

他在回答这个问题的那一瞬间，我察觉到他的表情中似乎流露出一丝悲伤的意味。我在追问和放弃之间犹豫了会儿，年轻人却已经三两下解决了吃喝，从椅子上站起来。

他看上去不想多留，也不想跟我继续说话。

说实话，可以的话，我希望他不要那么赶时间。

他像一阵转一圈就顺着窗户溜走的风，几乎没有停留就要继续前进。

年轻人听到我的要价，却没有过于惊讶，直接拿出银行卡要了两桶汽油，一看就经常出没于各种无人区。

我拿起油桶去给他的车加油，一边欣赏着沙漠中的落日。这几乎成了我读书和喂鹰之外最大的乐趣。

年轻人在车里沉默地坐着，掏出没信号的手机，拍下了把天边的云彩染得一片红的夕阳。他的神情看似很专注，实际眼神却没有聚焦在任何物体上。

他在思考什么？

我想着，却突然瞥见车里摆放着一张他和另外一个人的合照。

照片上，他和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男人身着西装站在一起。

那个人的头发是褐色的，笑得异常灿烂，看上去是很健谈的类型。他也露出可以称为“幸福”的微笑，嘴唇抿着，十分好看。

看着这张照片，我心中隐隐感到有些不对。

为了一个约定而来到这里……

那是什么样的约定？环游世界吗？

是和什么人定下的约定？和这个照片里的人吗？

“这是……？”

我指着照片里的人问。

“同行者。”

年轻人答道。

他的手温柔地摸了摸相框。

远处的夕阳落下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