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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我的死
也变成敏感词

【狡槙/天马约翰/图安弥迦】各自的罪人

想写蛮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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狡啮推开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时意识到,自己似乎打破了这个暴风雪夜中的小木屋内长久的安静。他用冻僵的手费劲地合上门,插好门闩,摘下自己的帽子。可还没等他看清屋里的东西,甚至没来得及喘一口气,他就发现自己正被一杆霰弹枪黑洞洞的枪口指着。

“双手举起来。”

狡啮听见拿着枪的男人这么说,声音中带着明显的紧张。他慢慢把自己的手举过头顶,试图用自己被低温冻得思考缓慢的大脑努力判断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他眯起眼睛打量这间小屋子里的人——除他之外,一共有四个。两个女人坐在吧台旁边看着他们,还有两个男人,一个手上戴镣铐,垂着金色的脑袋坐在那,另一个黑头发的正举着那杆该死的枪。

“如果打扰了你们非常抱歉,但我只是路过,想要在这里借宿一晚,鉴于外面是这种天气。”狡啮用下巴指了指外面,从被木头钉上的窗户缝隙中可以看到室内灯光映出来的茫茫大雪。

“你是谁?”狡啮面前的男人高声问,似乎完全不相信他的话。狡啮看看金发男人的镣铐,用铁链连到了这个人的手上,隐约猜到了目前的情况。

“你旁边的那位是你押送的犯人吗?”

“不要提问,回答我的问题!你是谁?”

“我的名字是狡啮慎也。”

看上去不像是专业的警察或者士兵,狡啮看着男人举枪的姿势想。更像是私人恩怨。而卷入私人恩怨一向是很麻烦的事情。

“你为什么来这里?”男人紧张的神情仍然没有得到缓解。

“我要去附近的巴纳德镇,这里离那还有大约五公里,但暴风雪实在太大,我无法继续赶路。这个地方是我路上看到的唯一一个建筑,所以我进来看看能不能借宿一晚。”狡啮详细地解释道。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男人继续问,绷紧的神经丝毫没有松懈。

狡啮感到情况有些棘手。在他思考该怎么回答的时候,吧台旁边的红发女人却突然开口了。

“我认识他,狡啮慎也,几年前是阿里尔镇的警察。”

男人的视线转移到她的身上:“警察?是你的熟人吗,雾慧小姐?”

“不,我当警察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职位。”

被称为雾慧的年轻女人从座位上站起身走过来,而她身旁的白发女人一直边笑着边盯着狡啮看,那种眼神让他产生了轻微的不适感。

“‘离开职位’应该算是比较温和的说法了,事实上,他在当时谋杀了一个据说是政府要人的人,然后逃跑了。这件事造成了不小的轰动。”

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能碰到同为警察的后辈,狡啮感到惊讶。他突然想起自己身上还带着一样东西。

“我有个东西可以证明自己的身份。”狡啮说,指指自己的大衣口袋。

“麻烦您帮我去拿一下。”男人握紧枪,朝雾慧说。雾慧耸耸肩,走到狡啮旁边,从他的大衣里掏出一张纸。展开,是一张通缉令,上面的黑白照片尽管印得有些模糊,也能看出正是狡啮本人。

白发女人笑了起来,笑声清脆得像一串在秋风中叮当作响的风铃。可惜在场的男人对女人都没什么兴趣,因此她只换来了雾慧的关注。

男人仔细看了看那张通缉令。

“他可能是约翰的同伙吗?”

“我认为不太可能,”雾慧回答,“听说他逃走后一直在东南亚生活,似乎在参与那边的一些运动。”

男人又打量了狡啮一会儿,才把枪慢慢放下。

“你说得对。这家伙的同伙也不会是这种状态。”

狡啮放下自己举得有些酸的胳膊,揉着肩膀走到火势很旺的壁炉旁取暖。尽管被人用枪指着绝对不会是什么好的体验,但不管怎么说,在这样恶劣的天气中能够有个歇脚的地方也足够幸运了,不然他很有可能今晚就会冻死在枯林中。

“我是天马贤三。为刚才的无礼向您道歉,狡啮先生。”

狡啮的身后传来声音。他摆摆手:“没什么,谨慎行事是应该的。你押送的人叫做约翰?”

“……嗯。”天马的语调低了下去。狡啮用余光观察他们。天马看着大概三十多岁的样子,但也许是憔悴的眼神和没剃干净的胡茬让他显得比较老。而那个“约翰”从他进门起,头从来没有抬起来过,表面上看是睡着了,但狡啮总是隐约觉得有些古怪。他的直觉一向很准。

“那么你呢,雾慧警官?”狡啮转过头问,“我是通缉犯,那边的天马先生似乎也是非法押送,要怎么处理?”

“很遗憾,我也不再是警察了。”

雾慧笑着说。

“几天前,我利用警察的身份救了一个死刑犯,和她一起逃出来,”她指了指身旁的女人,“就是这位,御冷弥迦。顺便一提,我的名字是图安,雾慧图安。”

白发的御冷微笑着对狡啮行了个礼。狡啮朝她点了点头。

“看上去现在的警察越来越不可靠了。”狡啮说。

“是,”雾慧表示赞同,“想喝点酒吗?”她用拇指指向身后的酒柜。

“一杯威士忌,多谢。”


炉火越烧越旺,温暖的空气几乎可以让人忘了外界的寒冷。狡啮脱下大衣放在椅背上,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这间木屋从外面看虽然很小,但里面的东西却很齐全,摆放也很整齐,看上去似乎是个仍在经营的小旅店。但他却到现在也没有看到它的主人。

“这里的主人呢?”狡啮随口问道。

“图安把他杀了。”

一个柔软而空灵的声音轻轻传了过来。是御冷在回答。

“昨天晚上我们到这里的时候,那个人突然想要撕掉我的外套。所以图安就用手枪把他杀了。他的尸体现在在茅厕里,估计冻得像个冰块,要到春天才会腐烂。”

御冷咯咯笑了两声,眼睛眯了起来。雾慧温柔地揉揉她的头发。狡啮又给自己倒了点酒。天马坐在椅子上,盯着他安静得如同死掉的囚犯一动不动。看上去他们三队人马都不打算插手彼此的事情,这对狡啮来说再好不过了。

“想要酒吗?”狡啮问天马。

“不用了。”天马回答,视线没有离开过约翰。

“所以你要把他押送到哪里?”狡啮倒了一杯热咖啡,放到天马旁边的小桌子上。

“押到巴纳德的警局。”天马拿起咖啡杯,没有喝,只是用杯壁的热度暖手。

狡啮再次仔细打量垂着头的约翰。虽然貌似只是个身材纤细的青年,但这个人散发出一股他熟悉的恶徒和野生动物的气息,前者他在槙岛身上感受过很多次,后者则是他自己。这个约翰也许比槙岛要难搞很多,毕竟槙岛好歹是个讲道理的人,而道理那一套在这个人身上似乎不会起什么作用。好像只要他们哪怕有一个眨眼的瞬间没看好他,他都会拿起枪把所有人杀光。

“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考虑直接在这里杀了他,”狡啮说,“让他活着实在太危险了,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做出出人意料的壮举,就像带着一颗定时炸弹在身上一样。”

“这是你作为经验充足者给我的忠告吗……”天马握紧拳,喃喃自语。

“你是做什么的?”狡啮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他能看出来天马没有杀过人,并且也没有过于泛滥的正义感。

“他是个医生哟。”

御冷凉凉的声音插了进来:“可怜的医生,救了十恶不赦的罪人,只能用自己来赎罪。”

“赎罪?”

“假设你是个医生,”御冷伸出两根手指,“你会救两种人,对社会无害的人,好人;对社会有害的人,坏人。如果救的是坏人,那么坏人就会继续损害社会。那么你有没有权利去因为一个人的善恶来决定他是否应该被救助?救了他是否使你有罪?即使你不知道救的是坏人,但无知真的能为自己背负的罪行开脱吗?这位医生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救下了一个连环杀人犯,每次在报纸上看到新的杀人案被报导时,他可以安心入眠吗?他为了弥补之前犯下的‘过错’,拼命救人,杀人犯杀了五十个人,他就救一百个人,这么做真的能抵消他内心的痛苦吗?他是不是必须拿起枪,把当年自己救下的人亲手送进坟墓才行呢?”

“别说了,弥迦。”雾慧看到脸色越来越惨白的天马,阻止了御冷。而这番让狡啮感到熟悉的长篇大论,成功让他强烈地联想起一个人……

是的。狡啮看着突然出现餐桌旁空着的椅子上的槙岛圣护,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今天似乎很热闹。”槙岛说。

“闭嘴。”狡啮说。他看到雾慧错愕的表情:“不是说你。我是说我脑海里的另一个声音。”

“你有这种精神问题吗?需不需要我介绍一个心理治疗——”雾慧皱皱眉。

“不麻烦了,”狡啮打断她,“只是杀死我的那个犯人后留下的后遗症而已。”

“哦……抱歉,冒犯了。”

御冷笑了笑:“如果我死之后留给你一个幻觉,你也不想摆脱它的,对吧,图安?”

雾慧点头。狡啮没有反驳,因为他正忙着应付自己的幻觉。

“这两个人你应该都有印象,狡啮,”槙岛指着御冷弥迦和约翰,“两个都是导致数十起凶杀案与自杀案的教唆犯,御冷弥迦给人动机,而约翰会改变整个人的思维模式。我记得报纸上有登过新闻?手段很漂亮,一看就是他们的作为。”

“你不是教唆犯?”

“不……”槙岛歪头想了想,“没有他们专业性强。”


不得不说,看别人自言自语还是有些瘆人的,雾慧想。

两个警察,一个医生。现在都是逃犯。和他们各自的罪人一起。

这个屋子里还真是聚集了一群混蛋。


雾慧走到窗边看向外面。雪似乎慢慢变小了,又似乎只是她的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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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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